这么说来，其实真的有一回是不辞而别的。
……当年他离开大雍的那时候。
虽然严格来说，那一回也是事出有因。
“非要说的话……只有在我觉得对方可能并不是很想见到我的情况下。”沐雪心想了想，又补充了一句。
他心说我都解释得这么诚实了，小朋友你总该信了吧？
岂料宁恬又意义不明地嗤笑了一声：“你哪儿来的自信，觉得我现在就想见到你？”
沐雪心：“……”
但来回掰扯了这几个回合下来，沐雪心总算有点明白了宁恬今日的状态——
也不明说究竟放不放他走，但是摆在面上的心情不好，且显然也不打算让他心情好。
就连沐雪心自己都是这会儿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——宁恬此时这种顾自生闷气又带些任性的样子，反倒让他不知不觉就像是回到了过去。甚至更放松了几分。
沐雪心心说这可是你自己先说的，悠然靠着椅背笑了起来：“既然不想见到，那更该放我走了？”
大概习惯了沐雪心弯弯绕绕迂回婉转的说话方式，宁恬显而易见地愣了一瞬，多半没想到沐雪心会顺着他的话说出这么一句。
“放？”宁恬面无表情地把玩着手里的茶具，将沐雪心在一旁冷了好一会儿，“不放你就不走了？”
沐雪心说不出话了。
他下意识地不想说谎，而宁恬说得没错。
他原本也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时间，而今日之事更让他下定了离开的决心。更何况这么下去，宁恬迟早也会认出自己。
沐雪心沉默了一会儿，算是默认了此事：“但若是皇上有心要拦，我就算想走也有心无力。”
说这话之前，沐雪心也在心中犹豫许久，甚至有些不敢去想宁恬会作何反应。
毕竟上一回宁恬以为他要离开的时候，反应剧烈得近乎发疯。
屋里安静地几乎如同死寂。宁恬没有开口，沐雪心也自知心虚，没敢再火上浇油多说什么。
接下来的事态发展，几乎延续了沐雪心可以想象却不敢往下想的那部分。
沐雪心眼神失焦地看着宁恬眼中的温度一点一点消失。
手边的茶盏已经碎开，而宁恬的指尖慢慢触及那些碎片尖利的边缘。细密的血慢慢淌下，却仿佛恍若未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