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早上八点，陆泽川站在厨房，盯着桌上的一盘草莓。鲜红的果子堆在白瓷盘里，亮得刺眼，是他昨晚让助理送来的。他想着顾行舟这么多年没吃过水果——那些视频里只有脏水和观众的嘲笑，连一口像样的东西都没见过。他脑子里闪过顾行舟被灌水、失禁的画面，心头像被针扎了一下，疼得发紧。
他端着盘子走进客厅，顾行舟缩在沙发角落，低着头，手指攥着衬衫下摆，眼底乌青，显然昨晚又没睡好。陆泽川蹲下来，把盘子递过去，低声说：“吃点，草莓。”顾行舟抬头看了他一眼，眼底闪过一丝茫然，像不认识这是什么。他抖着手拿了一颗，捏在手里看了半天，才小口咬下去，汁水沾了嘴角，他舔了舔，低声说：“谢谢主人……”
陆泽川看着他那副小心翼翼的样子，喉咙一梗。他想起小时候，顾行舟最爱吃草莓，每次去顾家和他玩，他都抢着吃盘子里最大那颗，嚣张得像个小霸王。现在却连咬一口都像在试探，瘦得皮包骨的手抖得像筛子。他脑子里翻涌着昨晚的视频，那些“5美元看他尿”的弹幕像刀子剜着他。他咬牙把顾行舟抱到自己腿上，低声说：“慢慢吃，没人抢。”
顾行舟这才抱着他又吃了两颗，嘴角红红的，眼皮耷着，像困了。陆泽川盯着他看了半天，突然站起来，低声说：“我出去一趟，你跟我走。”他脑子里有个念头越来越清晰——顾家破产后到底发生了什么？顾行舟失踪的五年，那些视频的源头，他得查清楚。他想起顾家那栋废弃的别墅，听说破产后被封了，里面或许有线索。
他走到衣柜，翻出一件厚外套扔给顾行舟：“穿上，别冻着。”顾行舟抖着手接过，套在身上，袖子长得盖住手，像个小孩穿大人的衣服。陆泽川没多说，弯腰抱起他——轻得像抱张纸，肋骨硌得他手心发疼。他走到车库，把顾行舟放在后座，拉过一条毯子盖在他身上，低声说：“一会你就睡会儿，别乱动。”
顾行舟缩在后座，裹着毯子，手指攥着毯子角，眼巴巴地看着他，低声说：“主人……我……”陆泽川打断他：“别说话，安心待着。”他关上车门，坐进驾驶座，发动车子，心里却乱成一团。他不知道顾行舟能不能撑住这一趟，可他不想再留他一个人——昨晚那些视频已经够了，他至少以后不能再让这家伙缩在沙发底下哭半天。
车子开上路，阳光从窗外洒进来，照在后视镜上。陆泽川瞥了眼镜子，顾行舟缩在后座，眼睛半闭，像是睡了，手还攥着毯子，像怕被抢走。他脑子里闪过顾家别墅的模样——那栋他小时候常被父母带去去的大宅，现在估计只剩断墙残瓦。他咬牙，低声嘀咕：“你等着，我得给你讨个说法。”
车子拐进高速，他握着方向盘，手指攥得发白。他不知道顾家别墅里能找到什么，可他知道，顾行舟这五年吃的苦，他得一点点挖出来，哪怕只为了让他安心点也好。他还记得第一次见顾行舟，那是个夏天的下午，陆泽川被他爸拽到顾家别墅，手里攥着个玩具车，红得像火，轮子转得吱吱响。他才五岁，个子矮得像个墩子，头发乱得像草，穿着件显得过于宽大的的T恤，脚上的鞋还沾着泥。别墅大门高得像城堡，他瞪着眼，低声嘀咕：“好大……”他爸拍他头，低声说：“进去，别乱弄丢人，别乱跑你爸还要合作呢？”
客厅凉得像冰，地板亮得能照人，沙发硬得硌屁股，他坐那儿，手攥着玩具车，腿晃来晃去，脑子里烦，想回家玩。顾叔叔走进来，西装笔挺，抽着烟，西装上的烟味呛得他皱鼻子，低声说：“爸，臭……”他爸瞪他一眼，低声说：“闭嘴。”顾叔叔笑，喊了声：“顾行舟，下来见人。”
陆泽川脑子里火一蹿，低声吼：“破车？你有啥好的？”他跑过去，玩具车举高，轮子转得吱吱响，像显摆。顾行舟哼了声，转身跑上楼，拿了个自己做的飞机模型下来，蓝得像天，翅膀硬邦邦的，低声说：“这个，比你强。”陆泽川瞪着眼，低声说：“飞机有啥了不起？我车跑得快！”他蹲下来，推车在地上跑，吱吱响，撞了桌子腿，坏了了。然后他大哭起来，顾行舟他爸说让顾行舟把飞机赔给他，他爸连忙摆手说不用。
后面他还是拿了那个模型，顾行舟他爸强塞的，虽然顾行舟看起来很不情愿。那玩意现在在哪呢？他想了一下大概在他爸妈家的储藏室，他爸生怕他玩坏了，回去的路上给他买了一大堆小汽车，说这玩意咋们先不玩。
他看了一眼，顾行舟睡在后座，又开始做噩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