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人回到住处,南荣麒正翘着脚张望,见他们安全回来了,这才放下心来,将手里食盒提进了屋里,掏出除了萧倚鹤点名的几道菜以外,还有一盅桂花酿。
萧倚鹤没心没肺地欢呼一声,瞬间将烂柯台上的不快抛之脑后,一口菜一口酒地大快朵颐起来。
薛玄微去吩咐了道仆帮忙准备沐浴热水,然后回来与南荣麒坐在一旁陪他说话。
“我刚才听你的,去跟几个清静宗弟子聊了聊。他们说段从远这些年深居简出,行事严谨,大事仍是向老宗主汇报后才裁决。”南荣麒压低了声音道:“但我后来到老宗主闭关处查探了一下……他洞府之外层层禁制,我好容易潜进去了,你们猜怎么着?”
萧倚鹤两人同时瞪了他一眼。
“好好好,”南荣麒见他俩不配合,也就不再卖关子,“还真被玄微猜中了,那老头儿洞府里是空的!里头少说也空置有三五年了,石台上全是灰尘,旁边的武器架也都生锈,别说有人住,连个虫子都没有。”
“里面可有暗道?”薛玄微问。
南荣麒摆摆手:“就是个石窟窿,一眼看到底,能有什么暗道。”
薛玄微沉吟了片刻。
萧倚鹤舀了一勺雪花鸡淖,鼓动着两腮咕叽咕叽嚼完,又啜了一口香甜可口的桂花酿,痛快地一叹,才开口道:“老头儿说是闭关十几年没露面了吧?依我看,他多半是已经陨了。至于他是怎么陨的,只有如今的代掌门段从远知道了……”
“嘘嘘嘘!”南荣麒大惊,去捂他的嘴,“你轻轻松松的怎么一张嘴就是骇人听闻的东西!”
“我刚才见着段从远了,他身上气息很不一般,”萧倚鹤推开他的手,嫌弃地拿手帕擦了擦嘴,“恐怕此刻他的修为要远胜过你。”
南荣麒掩住嘴,低声道:“你的意思是他把老宗主……这怎么可能!”他随即摇头,觉得这猜想过于荒唐,“老头儿当年入世时,做过十年国师,段从远打小跟着他念经修行,情同父子。后来上山后,老宗主什么好东西都先紧着他,他怎么可能对老头儿下手?”
萧倚鹤瞥他一眼:“情同父子,又不是真父子,况且亲兄弟还会阋墙呢!他若对思影一事怀恨在心,又怎么不可能?”
南荣麒拧着眉,仍旧不大赞同。
段从远不像是这种人。
萧倚鹤咽下两块蜜山药,坐直了道:“这么说吧,你我情同手足对吧,你疼我疼得跟眼珠子似的对吧?”
真疼他是一回事,被他这样说出来又是一回事,南荣麒害臊,又反驳不出,只好噎住了似的盯着他。
“可我要是为一己私欲杀了南荣恪那小子,而薛宗主为了包庇我,只简单打了我几巴掌,再给你一箱灵石金银,就让你大人不记小人过,回家去把这事儿给忘了……你能忘吗?”
“……”是不太能。
眼珠子是眼珠子,儿子是儿子,不能相提并论。
“那他直接昭告道门,说老宗主陨了不就行了。他就顺其自然坐上宗主之位,痛痛快快地去有仇报仇,有怨报怨,何必藏着掖着?”
萧倚鹤夹着筷子摇了摇,啧啧两声:“哪有那么简单,清静宗外面看着平静澹泊,其实里面花花绕子多了去了,单那几个长老彼此之间都不对付。段从远当时年纪不大,地位却不低,早就有人不服,若是老宗主殒命的消息传出,他那代掌门都坐不安稳,更别说掌门了。”